抗拒学人体、画人体、看人体的番薯

‘A Chinese Man Standing in front of Mirror’,
58 x 89cm, 2006

研究生二年级的习作,两周课时完成。高天雄老师的课。

虽然结果不尽人意,腿部仍然出现比例失控的大脚丫,黑白灰控制仍然不力,但我在躯干的素描关系所下的功夫,仍见一定回馈。藏家说他看中里头一种集聚劳动阶层力量的人体美。

去北京读研究生以前,我疯狂地到处去看画展,希望藉由跟不同的画家交流,多认识纯绘画这件事。我记得我当时跟一个权威画家说过,我即将到北京去考研,他诧异我的选择,说为何是大陆而非欧洲?他接着说,出国不单没必要,更何况是去大陆,在大陆学习艺术,将让我的思维更保守。那年是2003年。

何止他,我到北京念书的兴头,也不知被浇了多少回冷水,都说不切实际。说央美学院派,画风陈旧,净画人体和风景,没思想,没劲儿等,林林总总。

其实,到大陆求学的心意之炙热,首先来自萧同学的大力煽风。萧同学在杭州西湖边的国美念研究生课程,有一年回来办展,我大着胆子前去认识,说大陆艺术现在怎么样?可不一样了,他喊,一街都是行为艺术,一街都是裸体画,红红火火地,非常前卫,非常热闹。

但待我真正在2004年到北京念书开始至今,才逐渐认识到,人家自百年前起,已在积极吸收西方美学意识,尤其在三十年代,先行者如林风眠先生与徐悲鸿先生,各自在南北方开辟‘调和中西艺术、创造时代艺术’的教育道路,理论与实践并重地,孕育了一批又一批具国际视野的大画家。这条血脉,一直延展至今,面对后现代与当代思潮,仍然兼容并蓄,吐纳自如。从央美毕业的靳尚谊、杨飞云、刘小东、方力均先生等人,莫不以当初在学院人体写生训练下来的扎实功底,画出一张张叫人贲张的古典或玩世写实创作。

终于我也才认识到,抨击学院派保守和画人体画没劲头的某些权威,所做的东西,才没劲儿,没个性,没自己,没盼头,而且净往飘渺的装饰画风钻,呆板而枯燥,前不见体系,后不见影响。

所谓学院派,只是对体系的追踪比较严谨,对传统的研习比较讲究而已,这其实基本不影响学生毕业后想发展的方向。除非艺术家自身划地自限,安于现状,那就另当别论。但如果对艺术发展史的认识严重匮乏,仍抱着突破传统的祈盼,这无论在纯艺术或商业艺术的领域,也属痴人做梦。想想,研习东方美学而不知吴道子和董其昌,研习西方美学而不认识乔托和提香,对身处的东南亚艺术更是一无所知,这问题,对艺术工作者来说,岂不严重?

而真正叫人惊讶的是,这里的很多人,对待人体画的态度和思维,一直停留在中古世纪的闭塞程度。

唉,天佑番薯国。



‘绘画要表现的是哪儿是肌肉,哪儿是筋腱;四肢做各种运动时,哪儿伸张哪儿收缩,或者不伸也不缩,只是一动不动。切记,一个画家或雕塑家如果想成大器,对运动的表现是必须的第一要义’——达芬奇(Leonardo Da Vinci)

Comments

  1. 老严过来看你,你的每篇文章我都有细读。但近我来太忙了。今天我溜个空来祝福你圣诞快乐。
    大陆的画家很多工夫了得,对艺术也很虔诚。
    只是像伦勃朗那样能做大师的确实不多。
    艺术的深度是做人的深度,只表现苦闷绝望或无理头或唯美远远不够,这是我对大陆艺术家的观察。

    ReplyDelete
  2. 圣诞平安,也预祝元旦快乐,德希姐。

    很多时候,是不是大师,有没有价值,得等到作古后,才能下定论,而且是社会给下的定论。而且也有不断翻案的时候。

    我犹记得导师说过,表现肤浅也是一种深度。不过一个成熟的文化环境,必须能够容纳各艺术家去表达他们各自思想的,而非任由市场摆布,造成艺术工作者一窝蜂地向市场摇头摆尾,祈求怜悯。

    搞教育的更得身负重任,扛起培育市场的重担,万万不能只挑不费力气的空篓子来担。

    ReplyDelete
  3. 这篇不好,只有情绪,论据就有点模糊。要把番薯人如何不学,不看,不画写出来。读完有点雾里看花。:)

    ReplyDelete
  4. 小原,是闹情绪没错,被人放了飞机,具体细节则不好说,然后写着写着就掺杂了些旧气来,思维跳来跳去地随意宣泄。

    所以是泄愤的文章,看过就算吧,哈。

    ReplyDelete
  5. 是酱啊!?hmm~ 平安夜平安。

    ReplyDelete
  6. 一个社会的文化修养,最先需要搞好民生,社会不够富裕,中产阶级不够强,艺术只能是上层阶级的玩意。那画家们跟风也是无可厚非。
    有勇气坚持的画家,或许如颜色叔叔所说,百年之后才被扶正。

    ReplyDelete
  7. 耶诞快乐!也替我向方方问好!

    ReplyDelete
  8. 这样说确实没错,大陆艺术之所以红红火火,正是改革开放后经济起飞,上层阶级的人多了起来,奢侈品和文化建设的要求多了,艺术家的质量才得以上升,渐渐摆脱老毛时代‘红光亮’的政治需要。当然,此刻彼岸仍有许多政治禁忌,导致田壮壮,艾未未等有识之士的艺术抱负遭到压制。

    在番薯国里,同样也有很多番薯以政治需要夹持各领域发展,尤其艺术与文化部门竟由‘美盲’来主导,归类为粉饰门面,促销旅游之用,导致长久以来,百姓普遍认为艺术等于创造秀丽山水的形象,或甜腻色块,好安挂家中,可是一见裸体题材便视之为情色猥亵,一见控诉题材便斥之为愤青在煽动

    meiling姐你说,想到此,能不怪番薯泛滥存在么

    ReplyDelete
  9. 喔,这番说来,又跟独中教育殊途同归咯。其他华人文化发展也是。
    是不是要如此这番讲:
    走出国外吧!让世界接纳你。

    我们的政府最怕你有思考,最开心你平平庸庸由他来替你思考呗。
    话说,好多潘斯里都画山水搞书法噢。这种路线。。。呵呵。

    ReplyDelete
  10. 我倒不是说,只有走出国外,才能找到出路,才能一展抱负。相反,我期盼更多人注意到许多荒谬的认知,本不该如此的。

    许多艺术工作者(当然少数精英除外),因为营养缺失的问题,沾染了闭塞卤莽和闭门造车的习性,害怕与世界沟通(基础条件不稳,自卑),对此,却一直不愿意认真面对当下的问题(习惯性的沟通不良),找出解决根部问题的方案。

    ReplyDelete
  11. 二十世纪的艺术,该是人类智性的视觉呈现,如果一个国家的艺术里,只见装饰、表面、粉刷、花鸟山水,却不见本质、人性、情欲,语境、意识形态,岂不弱?

    ReplyDelete
  12. 颜色叔叔所言没错。
    放大来看,岂止艺术,文化、政治、教育哪个面向何不是?
    有勇气去扒开纱布挖疮疤直视本质,从来就备受打击的。病的不肯,围在一旁的也不肯,端看医的勇气到哪儿了。

    ReplyDelete

Post a Comment

Popular Posts